原本对于是否应当继续游戏我是有动摇的,在我看来无论怎么挣扎游戏都已经结束了,倒不是说我悲观,而是在分析后理性地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即使还有能够在理论上取胜的方法,我们也没法保证第五天的时候罗进来一定会在房间里乖乖等我们。
但是晓的努力说动了我,她担心自己会有曲解,在大久老师那里问了不少相关的问题,这时的她脸上根本找不到恐惧的影子,有的只是一种使命感。到了后半场游戏变成了晓来主导,我终于走上了“陪同”的位置吗…
如果连晓都不后退的话,我有什么理由退出?
晓的话很有道理,作为游戏制作者理应将获胜条件思考周全并相应地设置谜题,我们昨天的经历很可能是故意设定好的,因为他不想让我们轻易获胜。如果第四天就决定胜局,第五天就显得乏味;要是第三天就落败,后两天同样没有了意义。制作者想让我们继续玩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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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我和晓的手上都拿了东西。无论是记录书还是客房内的钥匙串,都无需再调查直接作为持有物品出现。
我们没再从街边开始,这回的出生地是一个房间,我很确信我们来过这里,虽然印象不深,但我对这里的陈设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说不定在哪里撇到过一眼。
不再过多地消耗时间,我开始调查房间。
墙上有一只老式挂钟,现在时针指在“四”上,窗帘外并没有任何光线射入,就连路灯都已经熄灭,因此现在很可能是凌晨。那么问题就出现了,这次的起始地点和时间都和以前完全不同,这是否有什么深意?另外,现在是十一点之后,如果把房门或窗户打开是否会遭遇人偶?
桌子上有一只绘着樱花的白瓶,细长的瓶颈内空无一物,但是瓶底压着一张纸片。
“回不去原本的样子?要试,我要试。”
在我读完纸片上的内容,再去看被我放到一旁的花瓶时,那一点点淡粉色已经从棕褐的枝丫上飘零,如同飞蝶一般四散而去。
顺着作者喜欢玩文字游戏的特点,这句话想必不是单纯的气氛渲染,毕竟最初女人留下的“来找我,不然我去找你”实际上就暗喻了我们在选择躲避罗进来时会遭遇的情况。
晓凑到桌旁,看了看那张纸片,接着便在桌面上四处搜寻起什么。她摸到了一支钢笔,但并不懂这种质地略重的高级书写工具到底该怎么使用。
我从晓手中拿过钢笔,吸好墨并略微调整后交回了她的手上。
接着桌面上油灯的光,晓在纸片上写起了假名。她轻快地动着手腕,让笔尖在“要试”上写下“ヤオシ”。
放下钢笔,晓抬起脸看向我:“读出来,魔王殿。”
“呀哦喜,摇喜…要洗?”我这么说的同时,晓的眼神也一点点变得微妙。
“钥匙。”晓眯着眼,仿佛她曾经高估了我的智商一样。
啊,好像是啊。虽然这样理解看上去很牵强,但联想此前的话剧跟留声机里的歌声,会有这种少有人能挖到的细节说不定正是制作者的心思呢。即使不理解也能继续游戏,能明白的话会额外多一些小小的乐趣,从这个角度上想,随意将它打上“渣作”的名号的确太过分了。
那我们手上的钥匙有什么作用呢?客房的钥匙都已经用过,即使现在再交到我的手上也没有意义…
等等,没有注明用途的那把小钥匙,我们使用过吗?
“晓,那把最小的我们在哪用了吗?”我问。
晓提起手上的钥匙串,打量了小钥匙一番,思考片刻后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那之后就要多多留意了,要是还有需要用到钥匙的地方…
“魔王殿,你记得晓说的胜利条件吗?”在我浸入自己的思绪之前,晓问我。
“嗯,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避开罗进来,并且设法把他困在房间里。”我回答。
“魔王殿,明白了吗?”晓将钥匙在身前提了提,然后伸手指了墙上的挂钟。
规则没有限制罗进来的行动,但他晚上需要休息,正因如此十一点后的街道才会有人偶活动。在晚间罗进来一定会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而今天的起始时间正是为此而设。
我转身就去门边要扭开门把,却被快步赶上来的晓用力拉住。
“晓以为魔王殿不是笨蛋的,对不起。”
嗯?没关系哦,这种…不对!问题大了!不要为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道歉啊!
慢慢地收回握在门把上的手,我静静地聆听晓的说明。
“魔王殿的房门钥匙只有一把吗?如果钥匙被锁住了怎么办?”晓说,“一把随身带着,一把委托别人保管才对吧。”
真聪明啊,晓。
“也就是说现在锁住门他还是能从里面用钥匙打开的吧。”我轻轻出了口气,从门边退开。
晓点头。
看来不彻底搜完这个房间不行,制作者果然是个喜欢逼着别人把游戏完整体验的家伙。
稍微走了两步,借着煤油灯延伸过来的光线看见了地上堆叠的四幅裱在画框里的画以及嵌在墙体里的四枚钉子。我捡起画框,看了看背面略显单薄的搭扣,就这样挂上去会不会有点不稳?
显然我在担心无聊的事,事实上尝试着把画挂上去后是非常牢靠的。
仔细看的话,钉子所对方位的下方有一些纂刻着画名的小金属牌,从左到右分别是“天造地设”、“吸血鬼”、“恶魔”、“茶与烟”。
前三幅都很好理解,只要对应着名字把相应的画作挂上就行,但是最后一幅…
茶与烟。血一般的夕阳下,火焰中的船向地狱扬帆,有大量烧着的人从船上跳进已经被大火吞没的海中。
看来我昨天见到的那艘着火的船也是有所指的,这些画作很可能是主线故事的隐喻,天造地设不用解释,“吸血鬼”指的很可能是罗进来染上了肺痨,过去医疗技术落后,偶尔会出现肺痨严重但仍未死亡的人遭到错误活葬的情况,下葬后病人可能会咳血,在口鼻处留下血迹,同时真正死亡后皮肤萎缩显露出头发与指甲仍在生长的错觉,自然就会认为被认为是吸血鬼。恶魔的寓意同样显而易见,但“茶与烟”…神仙雾是和鸦片差不多性质的东西,是否可以认为这个故事的背景也接近鸦片战争呢?
在我将第四幅画挂好后,房间内的煤油灯突然就熄灭了,在我陷入紧张之前,角落里温和的暖色光线让我重新平静。
那是一张隔扇,透过它可以隐隐看见女人的背影,光线正是从那边射过来的。我突然想到这一幕正与游戏截图的画面相吻合,关键的地方即将到来。
门内似乎有雨声,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是得将隔扇拉开才能弄清楚。我让晓稍稍站开一些,自己则走到隔扇前将它一把拉开。
就像是舞台特意准备的灯光一般,倒在锈色水泊中的红萝的人偶被自上方而来的光线笼罩,这里在下红色的雨。明明只是隔了一扇门,却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红萝身下红色的水一直向远方流淌,看不见尽头的走廊贪婪地吞噬着冰冷的液体。人偶的手紧紧攥着,里面显然握着什么东西。
我轻轻掰开她的手,从里面拿到了一把小钥匙。
两把钥匙都在我们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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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最后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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